拜自然為師
拜自然為師
清水 2004年 《螢火蟲學苑,綠色教育札記(附錄)》
誰人會拜自然為師呢?拜自然為師的人,會是什麼人呢?
不知看這兩條問題時,你腦內有何聯想,我眼前則閃過好幾種人;印弟安人、瑪雅人、中國的古人、還有老實的農民、漁民……前三類都似乎是歷史中人,其中的印弟安人雖然未至滅絕,但他們的傳統精神已是苟延殘喘,不被重視。後兩種則似將成為歷史,農民漁民當然仍會有,但真正「老實的」順應自然規律作耕種補魚的農夫漁民卻越來越少了。不禁一嘆。
在自然學校多年,逢人問:你們的老師是何許人?我都說:我們真正的老師是大自然。一般人平常口裡說的自然,可能是山川百岳,流雲日影,陽光雨露,走獸飛禽,樹木花草,這無疑是可見可觸的外在自然,但還要加上另一不可見不可觸之內在自然,才算得上是較完整的自然;此一部份之自然,或可說是中國儒家統稱之所謂「天」,道家之所謂「道」,一種不能觸不能見,卻可化為內在精神之意志。
此一精神意志,透過可見之自然物象來與我們交流、溝通。即是説,花島蟲魚,日影流雲,其實就是這位老師的語言文字,而她們的生活動態,則顯現着老師的道理。人亦是自然之子女,既來自於自然,亦終將回歸自然,縱使,我們亦向自然學習,自己亦是自然老師的其中一種語言。
為什麽要向自然學?
在自然物象世界的内外,藏着各種各樣的道理,道:可比喻為智慧,理:則是知識。道與理不同,智慧與知識也很不同。有知識的人掌握物象之理,有智慧的人可穿透物象之理。如果反本溯源,人類知識從何而來?從書本?前人?經驗?觀察?現代社會充斥着各種各様分門別類的知識與資訊;自然科學,人文科學,社會科學等等。資料豐富的人,不等於有知識,知識豐富,又不代表有智慧。如一個擁有大量書籍的人,不代表他讀懂書中知識,掌握了書中知識,又不代表能把書中知識貫通生活。如果細心揣想,不難發現,幾乎所有的知識、智慧都是源於自然。如果你相信人是大自然的一部份,則人本身以及人所衍生的一切也都只是自然中一個小系統而已。而人類在自然中的觀察、探索、生活體悟後的經驗累積,便成為前面所説的各體系中的知識。
換句話説,那些都是別人整理的二手知識。而,一手知識,就存在於你自身與自然之間。書本上記載的別人的知識,如果沒有一再經過學習者的反思、體驗、印證・感悟,只能説;那仍是屬於別人的、書本的資料,並不能真正屬於你的一部份。所以説道;如果要認真學習,為何不直接向師祖一大自然學呢!
教育就是人、自然與經驗的組成。
廬梭説:教育就是人、自然與經驗的組成。也許,每個人資質根器、學習模式・因緣際週相異,並非人人會直接聽懂師祖的語言,所以,才輔以學長們的學習筆記,只是別忘;勿陷入教條主義,勿失真忘本。
究竟在自然裡可學到什麽?
說到學習,我上空忽閃現兩個泛黄的生活影象;穿着藍色小學校服裙的小女孩,與三十多四十個同學一同端坐教室中。那個表面文靜乖巧的她,常不自覺的把眼珠兒流向藍光燦燦的窗外,心上自問:「為何每天都要坐這裡上課?」她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給自己。
然後,又閃現另一影象;長大了一點,換過一套白色中學校服裙的她,正與兩個同學一起,靠在夕陽斜照的海傍欄邊,討論着一個話題,靠近去聽,見她向天空惘然的吐出一句「我們為何要活著?」同學們陷入一片沉默,只見各人眼神飄向遠處的邊岸。良久,三個孤疑的身影,終於,漸漸地隱入灰藍的暮色當中。
這兩個影象,都是久遠年代之後,仍留得下來的深刻印記。一個是童稚心靈中的自我內心詰問,一個是少年歲月中結伴的人生探索。這兩個問題;簡單,但深刻;普通,卻根本。作為教育工作者,或作為一個人,大概都會,也都該問一下。有沒有問,或問了有否繼續探索下去的能力及意志,對能為「人」之質量大有影響。
孔子說「人」者,「仁」也。即一顆能感通天地萬物的心也。簡單來說,即是有感能應,「曉」求 知,「懂」感覺的心靈。幾世紀之前,牛頓坐在蘋果樹下,由看見一個蘋果掉落而引申後來發現的宇宙萬有引力,告訴我們;一個似乎平常的自然現象,與整體世界之關聯。牛頓從「看見→疑問→思考→探索→實驗→歸納→論證」的此一過程中,那棵蘋果樹,那隻蘋果,雖然都沒說一句人類的話,卻已向他訴說了一個偉大的道理。大自然的教訓總是簡潔,果實成熟時,就會掉下來。
百多年前美國的梭羅(Henry David Thoreau)獨居於遠離人煙的森林兩年,寫了一本傳頌至今,脸炙人口的生活反思實錄《湖濱散記》(Walden)。對身處現代文明社會中人喊:「人已變成他工具的工具!」書中記述了他在森林中,如何以借來的斧頭,在湖畔森林建屋,種豆,清晨以沐浴於水中迎向陽光,開展每天簡單自然的生活方式。
究竟在自然裡可學到什麽?
說到學習,我上空忽閃現兩個泛黄的生活影象;穿着藍色小學校服裙的小女孩,與三十多四十個同學一同端坐教室中。那個表面文靜乖巧的她,常不自覺的把眼珠兒流向藍光燦燦的窗外,心上自問:「為何每天都要坐這裡上課?」她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給自己。
然後,又閃現另一影象;長大了一點,換過一套白色中學校服裙的她,正與兩個同學一起,靠在夕陽斜照的海傍欄邊,討論着一個話題,靠近去聽,見她向天空惘然的吐出一句「我們為何要活著?」同學們陷入一片沉默,只見各人眼神飄向遠處的邊岸。良久,三個孤疑的身影,終於,漸漸地隱入灰藍的暮色當中。
這兩個影象,都是久遠年代之後,仍留得下來的深刻印記。一個是童稚心靈中的自我內心詰問,一個是少年歲月中結伴的人生探索。這兩個問題;簡單,但深刻;普通,卻根本。作為教育工作者,或作為一個人,大概都會,也都該問一下。有沒有問,或問了有否繼續探索下去的能力及意志,對能為「人」之質量大有影響。
孔子說「人」者,「仁」也。即一顆能感通天地萬物的心也。簡單來說,即是有感能應,「曉」求 知,「懂」感覺的心靈。幾世紀之前,牛頓坐在蘋果樹下,由看見一個蘋果掉落而引申後來發現的宇宙萬有引力,告訴我們;一個似乎平常的自然現象,與整體世界之關聯。牛頓從「看見→疑問→思考→探索→實驗→歸納→論證」的此一過程中,那棵蘋果樹,那隻蘋果,雖然都沒說一句人類的話,卻已向他訴說了一個偉大的道理。大自然的教訓總是簡潔,果實成熟時,就會掉下來。
百多年前美國的梭羅(Henry David Thoreau)獨居於遠離人煙的森林兩年,寫了一本傳頌至今,脸炙人口的生活反思實錄《湖濱散記》(Walden)。對身處現代文明社會中人喊:「人已變成他工具的工具!」書中記述了他在森林中,如何以借來的斧頭,在湖畔森林建屋,種豆,清晨以沐浴於水中迎向陽光,開展每天簡單自然的生活方式。
我希望沉靜地生活,只面對生活的基本事實,了解我是否學得了生活所教給我的東西,以免在臨終時,發覺自己根本是白活了,因此,我到林中去。我要謹慎地過活,以便摒棄一切非生活必須的東西……
「我希望沉靜地生活,只面對生活的基本事實,了解我是否學得了生活所教給我的東西,以免在臨終時,發覺自己根本是白活了,因此,我到林中去。我要謹慎地(註1) 過活,以便摒棄一切非生活必須的東西……」(梭羅/湖濱散記)梭羅在自然中生活兩年,便悟得了二百年來現代文明發展中的詬病所在,書裡記述的,都是他在自然裡的認真生活,如何更貼近生命本身的真相。可惜在梭羅死後百多年後的今天,世人仍盲目的繼續「成為他工具的工具」,情況還有惡化趨勢。
其實,中國人老早就是個拜自然為師的民族。中國以農立國,我們的祖宗,久遠之前,便有從觀察自然而得來的知識與智慧。古時的曆法計算與農耕經驗,無不是源自長期與自然一同生活後的經驗累積。早在四千多年前的夏代,中國先民已開始制定以歲紀年的夏曆(又稱農曆,舊曆,陰曆)因應太陽月亮的周期運轉,發現二十四氣節的時令變化,而整理出農事的工作時間表。
民間有諺語:立春三日,百草發芽
雨水節,接甘橘
秋分有雨來年豐
立冬白一白,晴割大麥
中國的《尚書》與《周易》之五行與陰陽之說,把自然中之原素歸納成金水木火土之相生相剋原理,陰陽如何平衡才得以和諧發展等。
金剋木 - 木鬥不過斧(金)
木剋土 - 樹木的根固定泥土
土剋水 - 水來土淹,土提防水
水剋火 - 救火現象
火剋金 - 鑄銅成器
金生水 - 銅鏡凝結空中水氣變成露珠
水生木 - 草木賴水份生長
木生火 - 燒木生火
火生土 - 地震噴火,生成新土地
土生金 - 金屬自土中出
陰陽五行既是自然的構成元素,道家以研究自然為重心,於是把五行陰陽支配在一切物質上,陰陽家以為「人」是自然界中的精英結合而生,故人實即自然的具體,如:人有毛髮,自然有草木,人有雙目,自然有日月;呼吸為風,揮淚成雨;骨為山,血脈為河流等謂之天人合一。
源遠流長的中國醫學,皆以五行陰陽貫穿人體;五臟屬陽,肝屬木,腎屬水,肺屬金,心屬火,脾屬土等。現代陰陽五行已深入民間;「心火」盛則失眠,「腎水」不足則神弱,只是百姓日用而不知,甚亦不知其中來源於自然之啟迪。更值一提是,近百年前西方所提出的生態學(註2) ,與東方先祖們遺流下來已逾千年的某部份智慧結晶,正有着微妙的呼應。
我們偉大的哲學家老子,在短短五千字的道德經中,不都是向我門述說自然所教給他的一切哲思?老子從不同的自然體驗裡,穿透物象肌理,貫穿宇宙人生之道理。在觀水之後,老子有一則「上善若水」;「水善利萬物而不爭,能處眾人之所惡,故幾近於道。居善地,心善渊,與善仁,言善信,正善治,事善能,乎為不爭,故無尤。」
能夠在觀水之平常當中,悟出透徹人生之經世道理,老子當然智力不凡。亦可就此看見;智慧似乎有個不變的象徵,那就是能從平凡之中看見神奇。自然中一切驟眼看着平凡,卻都蘊藏着神奇,只待人們一一解讀。
古今中外,從自然直接獲得靈感,如恒河沙數的偉人名仕多不勝數。
註1:在《湖濱散記》英文原文中,此一詞 deliberately 在不同譯本中,也有譯者翻譯成:從容的,隨性的。在《現代高級英漢雙解辭典》(牛津大學出版社(香港) )裡則解作:從容而謹慎的。
註2:生態學的定義最先出現在十九世紀中,當時生物學的理論和現在的很不同。恩斯特·赫克爾是最先給生態學下定義的人,他把生態學定義為生物與其環境的關係,而美國生態系研究所則把生態學定義為:一項探討影響生物分佈和數量的過程、生物間的相互作用、以及能量、物質的變換與流動和生物間之相互作用的科學研究。資料來源:美國生態系研究所。
如何學?
首要相信「她」。
信心生力量,力量可有刻意的,非刻意的;意識上的,意識下的(或弗洛伊德說的潛意識)。我們若對自然完全的信任、敬仰,自會不斷咀嚼各種自然「文字語言」背後的意思,這是意識上的探索。又,如果我們確實是裏裏外外均相信「她」,意識上或下,或似乎不經意間,也會在適當的時候獲得適當的啟迪。自然,會派來善意的精靈,暗暗地幫助你。
從頭至腳,從內至外。
頭:代表思想,象徵理性。邏輯思維,判斷能力,及運用知識與技能的綜合能力,都在頭腦部份進行。有人能以邏輯思維分析自然生態,有人能用判斷能力,在森林中反思比較現代文明生活與簡樸自然生活的利弊,也有人能綜合各種知識去發展可持續的農耕技術等,這都有賴頭腦部份發揮功能,世界上從事各種各樣研究的科學家、哲學家等等皆是。
腳:代表行為/行動。無論有怎樣偉大的理論、思想,若只停留在想,從未付諸實行驗証,那仍是死的理論,要把「她」 活出來,便提起雙腳,踏出去吧。多回到自然的懷抱中,多親近自然裡的兄弟姊妹,多直接傾聽自然的話語,直接體驗的學習當然是收獲最豐富的。這部份梭羅做得至徹底。
頭至腳之間,其實還經過一部位:心。這裡說的心,我定義為心靈。從頭腦中認為應做,該做的事,如果流到「心」這部位不獲通過,則力量便無法輸送到負責行動的腳。如果說頭是屬於理性,心則較似屬感性,但我認為「她」是既有感性部份,亦非無理性的存在,因為一顆真正極度感性的心靈,同時亦必然存在着極度理性的靈魂在其中。若然要轉身尋索近幾世紀以來之代表,即時想起的便是於1920年發起不合作運動,以和平抵抗帝國主義,領導印度最終於1947年成功獨立的印度聖雄甘地(Mohandas K. Gandhi),他曾有名言:「對我而言,羔羊的生命和人類的生命一樣地珍貴。我可不願意為了人類的身體而取走羔羊的性命。」
如果說頭是那個旁觀者,評論員,則心就是接收者,體驗者。思維的模式,影響心靈的成長,心靈的質素,又決定思維之取向,而腳的能力,則來源於頭及心的融和與平衡。就等於;知識的學習在頭,智慧的孕育在心,經驗的累積在腳。正如,知識有時候是一種財寶,有時侯卻是一種障礙(當與智慧及行動脫離時更是危險。)如果身體這三部份也一同運用,便可算是從頭至腳的整合了。
接着,說說由內至外。實即是心耳復通。把身體的眼、耳、口、鼻、皮膚、感覺重新喚醒。我們要尊重自然,也要尊重自然給我們的身體。 身體上各個感官都是與自然天地通的媒介,是外在自然與內在自然溝通的橋樑。現代人生活匆忙,有時拿着一份報紙在看,耳朵又留意着收音機的報導,口中更正在咀嚼着當日的早餐,這時候,心會感到無所適從,於是心不在焉。自然裡的山之光,水之聲,月之色,花之香無不感人心懷,啟人哲思,端視各人是否有真正運用觸覺。
春聽鳥聲,夏聽蟬聲,秋聽蟲聲,冬聽雪聲;
白晝聽棋聲,月下聽簫聲,山中聽松聲,水際聽欸乃聲,方不虛此生耳。
能夠真正看見藍色天空,聽到蟬鳴鳥叫,嗅得花草香氣,第一重看見,聽到,嗅出,是物理生物反應後的理性判斷,經過此一重之後,如能到第二重便進入心靈體證後的感性領悟,最後第三重在經過前二重的反芻敲扣後,才又回復生命事物的質樸本然來。正是看山是山,看山不是山,看山又是山的玄奧之旅。
剛在去年圓寂的韓國崇山大禪師,在證得開悟時,留下的詩偈正是:
天是藍色、樹是綠色。鹽是鹹的、糖是甜的。狗會汪汪叫。
悠閑的靈光
拜自然為師,切忌忽忙,以悠閒/閑(註3) 為上。
觀悠閒/閑二字(閒與閑相通用),先是有心,然後見月見木,恍若如人胸中有月有木,則成有閒/閑之人,而在自然月影幽林之下,自然又會培養出人之優雅閑靜之氣質。閑暇時光是沒有很強之目的性之時段。即是隨心的在自然裡散步體驗,那些忽然而來的月下凝思,黄昏遠想,靈光或許隨時在上空閃現。
古時詩人似乎特別多悠閒/閑的時光,所以月下閃現的靈光也特多。唐朝詩人張若虛的名作《春江花月夜》有寫道:
江天一色無纖塵,皎皎空中孤月輪,江畔何人初見月,江月何年初照人。
人生代代無窮已,江月年年望相似,不知江月待何人,但見長江送流水。
十八世紀的作家舒白香說過悠閑的哲學;他之以為時間之所以寶貴,乃在時間之不被利用:「閒暇之時間如室中空隙。」同樣理由,我們有了閒暇,才能感到生活的興趣。 興趣帶動學習,缺乏興趣的學習,便只能成為被牽着鼻子走的工具。人類精神文化的進步,實在是把悠閑時光裡的靈光捕捉,然後逐一裝錶成一幅豐富美麗的智慧彩圖。如果人從小至大皆忙於應付一波接一波的考試測驗,為維持生計而奔馳終日,閑暇之靈光當然難於閃現。因為「忙」是代表心之亡。沒有心,則一切也不能存在發生。
據說,中國古代的哲學巨著《周易》及歷史傑作《史記》分別都是在周文王、司馬遷被關進監獄時所寫。清初著名畫家石濤、八大山人,不也是在離開仕途,重獲自然閑情生活後,才激發出偉大的藝術創作?當然,這裡說的閑,並非飽食終日,而無所用心的魯莽放逸,更非饒有意圖之閑時採掘,而是接近 一種不帶必然意圖,卻活在當下,隨性的閑情生活。在中國,閑適智慧流傳得早又廣:
能閑世人之所忙者,方能忙世人之所閑。
人莫樂於閑,非無所事事之謂也,
閑則能讀書,閑則能游名勝,閑則能交益友,閑則能飲酒,閑則能著書,
天下之樂,孰大於是?
這種開,尤其能閑/閒於自然裡,轉念一想,不也是教育裡自主學習的條件與精神所在?!尤其當普遍社會價值觀念均趨向忙一成就/學位主義,忙於考取各種各樣功名利祿,以便在社會上往上爬,以得保競爭優勢,反而忽略了人之內在本我需要,反而忘卻了人相較於動物最優越之處;便是具有內在精神之培養及自我超越能力。縱使我們已發明了許多工具,得以讓我們基本之生存問題解決,我們卻仍不斷的往身外去追求更多永無止境的慾望,於是,戰爭、疾病、環保等等的問題層出不窮,可以看見,越遠離自然生活的人,製造的污染、衝突越多,這將是未來二十一世紀共同面臨的難題。我們的大厦越建越高,越離土地/自然遠,越不能脚踏實地。自然就像人類的母親,人類的源頭,人類的本我,掌握如何向自然學習,即學懂怎樣與自我溝通,懂得與自我溝通則自能曉得與別人,與世界溝通。這是最根本不過的事。
註3:「閑」與「閒」相通。參閱《香港商務印書館》之《商務新詞典》/1997
我的啟蒙老師
回想我個人的成長歷程,真正撼動我以整個生命去學習的啟蒙老師,就是藍色的天空。二十歲那年,因為終於真正獲得了閑暇的時光與心情,秋天的下午,能處身一片藍藍天空之下,躺在青青綠草之間,用心從頭至腳,裡裡外外的,看見,感受,進入藍天的藍,藍中之藍,然後有一刻,經歷了一陣前所未有、神秘的自由,忽然「叮」的一聲,與自己與天空說:我看見了,謝謝!
藍天,是我首個有意識地拜的自然老師,「她」引領我進入真正的自然學校,在香港開展及從事「情意自然教育」十多年,尤其在辭掉體制中的工作,全身投入「情意自然教育」服務的六年來,我得以體驗從頭至脚,從理性至感性,至生活至行為中去探索自然與人之關係,這段時間,可以說是我人生裡,從身心靈幾方面皆大有成長,生命最飽滿的一段。
其間,大自然已然予當年對窗痴望,向海長嘆的女孩之問題得已滿意的逐一解答,並牽引現在的我寫完這篇文章。但,最重要是;得與您結這一個緣。寫這文章之前一個月,初入秋的一個早上,我與土豆、發心(我家的狗兒)在樹林散步後,回家途上,天空忽爾飄落一陣細雨,不自覺地,心上湧現了一首小詩;
《散步秋天》
微微的風 吹過
微微的雨 灑落
微微的笑 昇起
微微的 美 在 其 中
生命與生命之間的交感與連結,除了「美」,我找不出更貼切的詞語了。也許,這亦算是我拜自然為師多年後的心情寫照吧。
參考書目
- 張潮《幽夢影》黃山書社/2002
- 亨利大衛 梭羅 著/李淑貞編譯《湖濱散記》台灣九儀出版社/1998
- 林語堂《生活的藝術》北京作家出版社/1995
- 大觀禪師《八正道》香港秀峰禪院文教部/2000